大型九场戏曲 目录 第一场押粮 第二场巡乡 第三场闻变 第四场阻简 第五场讽谏 第六场囚禁 第七场问情 第八场壮行 第九场烹阿 尾声 大型九场戏曲 即墨大夫 人物 田种首——38岁，即墨邑大夫。 田因齐——30岁，齐威王。 阿大夫——37岁，东阿邑大夫。 淳于髡——50岁，山野文士. 邹忌——40岁，齐相。举荐即墨大夫。 卞辛——45岁，宫内大夫。举荐阿大夫。 姜女——36岁，即墨大夫之妻。 田母——60岁，即墨大夫之母。 阿父——52岁，阿大夫之父。 虞姬——27岁，齐威王姬妾。 夷迪——30岁，东夷人。 书童——即墨大夫侍从。 门官——卞辛门人。 里长——即墨地方官。 赵将——赵军将领。 老者——农人。 士兵、差役、百姓、宫人等数人。 时间 齐威王三年至十年.（公元前——年） 地点 齐国境内外。 第一场 押粮 时间 齐威王三年（公元前年），秋。 地点 战地古道。 景物 古城远隐；秋色萧瑟。 [幕启，士兵过场——标有“齐”“东阿”字军旗的士兵队伍过场。标有“赵”字军旗的士兵队伍过场。夷迪背粮袋与众百姓过场。 田种首 （内唱） 秋风紧草木凋战旗飞扬， [书童牵马上。 田种首 （上唱） 尊师命押粮草助力前方。 叹黎民避战乱四处逃荒， 所幸者即墨地免受祸殃。 押军粮不辞劳兼程送往， [报子内喊“报——”，急上。 报子 启禀大夫，前面东阿城下齐军正与赵军交战。 田种首 再探。 报子 得令！（下） 田种首 （唱） 众将士速驰援休得彷徨。 [田种首率军下。 [“齐”“东阿”字军旗的士兵队伍上。 [“赵”字军旗的士兵队伍上。 [阿大夫、赵将开打。 [阿大夫不支，败走。 [田种首上，与赵将对阵。 赵将 来者何人？ 田种首 即墨大夫田种首是也。你是何人？ 赵将 我乃赵国龙虎上将是也！ 田种首 呸！尔等不顾信义，犯我边境，实乃可恶！看戈！ [田种首、赵将开打。赵将败退，下。 [阿大夫上。 阿大夫 多谢将军相救！——噢？ 田种首 阿大夫，贤弟！ 阿大夫 即墨大夫，田兄！久违久违！ 报子 报——（上）启禀大夫，丞相爷田忌大人帅大军赶到。 田种首 快请！ 阿大夫 快请！ [列队恭迎。 [标语“齐”“田”字帅旗队伍拥田忌上。 二大夫 参见相爷！ 众人 参见相爷！ 田忌 众将官免礼！尔等击退赵军，辛苦了。 众人 相爷辛苦！ 田忌 种首。 田种首 相爷。 田忌 嗯，此处不是官场，不必不必拘泥礼节。 田种首 是，恩师，弟子遵命。 田忌 此番赵军犯我边境，你及时供给粮草，赵军已被击退，你劳苦功高啊。 阿大夫 启禀相爷，我等理当为国效力，万死不辞！ 田忌 你是何人？我田忌怎么不认识？ 田种首 回恩师，他是帅兵护城的东阿大夫。 田忌 噢，你就是卞辛卞大夫推举的他的那个门徒？ 阿大夫 是，相爷。我和田兄还是连襟呢。 田忌 哦，略有耳闻、略有耳闻。这么说，这赵军是你击退的？ 阿大夫 正是末将。 田忌 嗯？ 阿大夫 呃——还有——即墨大夫田兄——助战。 田忌 嗯。 [士兵内喝声：走、走！夷迪带领众人的喊冤声：冤枉啊，冤枉…… [士兵押夷迪及众人上。 一士兵 （对阿大夫）、 启禀阿大夫，贩运军粮的奸细已捉拿归案。 夷迪 我等是良民，不是奸细！ 阿大夫 你们运载军粮，来自赵国，不是奸细是什么？ 田忌 种首，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田种首 是，恩师。（查看粮袋）尔等何去何从，为何被拘，从实招来。 夷迪 大人，我等是齐国子民。我叫夷迪，东夷族人，祖传酒艺，制醪为业。 阿大夫 你东夷怎么跑赵国去了？ 夷迪 只因先王有令，耕战为要，田种谷卖，以充军粮。我等制醪无黍米，只好去赵国购买。 阿大夫 那也是倒卖军粮！（吩咐士兵）粮食充公。 田种首 且慢。（对阿大夫）贤弟，他们袋中装的非谷非麦，而是黍子，此乃酿酒原料，不是军粮。 阿大夫 不是军粮？ 田种首 不是军粮。 阿大夫 田兄！ （唱） 大敌当前战为上， 不是军粮要充军粮。 田种首 贤弟！ （唱） 社稷为重民为本， 黎民百姓不可伤。 夷迪 （唱） 强取豪夺似豺狼， 你们在为谁打仗？ 阿大夫 大胆！ （唱） 快快给我充军粮！ 田种首 住手！ （唱） 万万不可把民伤！ 阿大夫 （唱）充军粮！ 田种首 （唱）民莫伤！ 夷迪 （唱）俺冤枉！ 田忌 嗯—— 众人 相爷。 田忌 种首，你查看的结果如何？ 田种首 回恩师，齐民运的是制醪原料黍子，并非军粮。 田忌 该当作何处置？ 田种首 返还粮食，护民回乡。 阿大夫 这……相爷…… 田忌 就照即墨大夫说的做。 阿大夫 是。 田忌 尔等退下吧，我和徒儿还有话说。 阿大夫 是。（对士兵、众人挥手）滚！（率众士兵下） 夷迪 （跪谢）谢大人大恩！ 田种首 快赶路吧。 夷迪 谢大人、谢大人！（与众民人下） 田忌 种首。 田种首 恩师。 田忌 时下老王仙逝三载，新主威王登基，鲜问国事，朝中权臣当道，鱼龙 混杂。老夫我奉命率军御敌，不在朝堂，你是我在稷下学宫收的门下，虽说为官三年政绩不菲，却是根基浅薄，值此非常时期，你遇事当谨慎行事，三思而行，不可率性而为，招惹祸端。 田种首 门生遵命。 田忌 切记：上忠朝廷，下惠黎民，多行善举，无愧良心。 田种首 门生谨记恩师教诲。 田忌 你的粮草已交割完毕，你我就此别过了。 田种首 恩师保重。 [夷迪捧小陶罐、陶杯上。 田种首 夷迪，你怎么还没走？ 夷迪 大人，我是来给您送酒的。 田种首 酒？ 夷迪 是俺家祖传的节墨醪酒。送给大人尝尝。 田种首 好，这酒来的正是时候。恩师。请留步。书童！ 书童 在。 田种首 取一枚刀币给夷迪。 书童 是。（取、递币） 夷迪 大人，俺这酒是送您的，不要钱！ 田种首 公买公卖，天经地义。你可不能陷我于不仁不义啊。 夷迪 那谢大人了。 田种首 恩师，门生用家乡的酒，为您践行。（斟、献酒）恩师请——（碰杯） 田忌 嗯，不错。 田种首 嗯，不错。 夷迪 谢大人夸奖。 田种首 此酒水纯米良，味道纯正，不过工艺、配方火候不到，略显美中不足啊。 田忌 哦？你还通制酒之道？ 田种首 不瞒恩师，当年医圣扁鹊为先王看病之际，学生在稷下学宫随恩师习 学，曾经专程拜谒医生求教，扁鹊亲传学生麦曲、糊化酿造之术，学 生整编刻印成《老酒酿制秘籍》书简，以备他日之用。 田忌 难得徒儿如此用心呐。 夷迪 大人，小民恳请大人将此良法传授于我等酒民。 田种首 吾正有此意。 夷迪 谢大人厚恩！ 田忌 此事乃惠民之举啊。 田种首 谢恩师指点。 田忌 天色已晚，为师该上路了。（率众下） 田种首 恩师保重！ ——幕闭 第二场 巡乡 时间 齐威王四年（公元前年） 地点 山村田野。 景物 崂山远影，海湾碧波；农舍梯田，黍田陌路。桑梓祥和，太平盛世。[幕启，田种首内念：走啊——。书童内应：嘚儿——驾！草笠布衣农装老人（田种首）骑驴，书童背包、执鞭舞上。 田种首 （唱） 骑驴巡乡走农家， 一派春风万树花。 农舍离离山岗绿， 禾秧青青田陌插。 书童 老爷—— 田种首 嗯—— 书童 哦——大爷！ 田种首 哎——这就对了。 书童 老——大爷，您注意啊，前边要过桥了啊。 田种首 晓得了。 （唱） 看不尽万顷秧田绿 拉不完百家知心呱。 成全了条条兴邦策， 落实了桩桩妙谋划。 书童 老——大爷，您注意啊，前边要上坡了啊。 田种首 晓得了。 （唱） 人言道，真行实干兴家邦 果然是，空言谎话误国家。 举目看，绿水青山入眼来， 我定要，实干描绘满天霞。 书童 老——大爷，您看前面熙熙攘攘那是干什么的？ 田种首 带路，过去看看。 书童 嘚儿——驾！（二人下） [里长带乡丁抬酒坛上；老者追上。 老者 你们凭什么抬我的酒坛子啊！你们这是要俺的命啊！ 里长 要命？我还要拔你的根呢！（吩咐二乡丁）把这些黍子都给我拔了！ 二乡丁 是！（拔禾秧） 老者 还我秧苗，还我秧苗！你…… （唱） 骂声狗官丧天良， 夺我醪酒拔我秧！ 欺负我这年迈人， 天理王法讲不讲！ 里长 （唱） 十字路口摆酒缸， 老子就是草头王。 你要天理我来讲，（一脚踢到老人） 有种你去告某状。 田种首 （骑驴上，下驴，扶老者）老丈，这是为何啊？ 老者 老天爷，作孽啊！ 田种首 不哭不哭，有话慢慢说慢慢说。 里长 哎嗨，来了个找死的。 田种首 这位官员，刚才的场景我都看见了，你们的话我也都听见了。 里长 怎么，你看见了？ 田种首 看见了。 里长 听见了？ 田种首 听见了。 里长 哎嗨？好啊！ 田种首 你身为地方官吏，理应为民谋利，怎可强抢酒坛，毁人秧苗，殴打老人？你目无王法，伤天害理，该当何罪？ 里长 哎嗨？我看你今天是活腻歪了！好，我今天就叫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天理王法！（挥拳打田种首，田轻挡架开） 里长 哎哟……（手疼）哎嗨，还是个硬茬子呢。小子们，给我上！ [二差役欲上。夷迪领众农人上。 书童 哪个敢动！ 夷迪 不准打人！ 众农人 不准打人！ 里长 耶哎嗨？想造反啊！小子们，把这群刁民统统给我绑起来！ [差役迟迟欲动。 书童 老爷，您下令，待我将他拿下。 众农人 老爷？ 夷迪 （细看）老爷？您是田大老爷？ 田种首 夷迪，我们又见面了。 夷迪 乡亲们，他是田大老爷，——即墨大夫！ 里长 啊？ 众农人 拜见田大老爷！ 田种首 众位乡亲，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里长 （跪拜）山洼里长拜见大夫老爷！ 差役们 拜见老爷 田种首 一旁站了。 众人 是。 田种首 你就是——？ 里长 回大夫，小人山洼里里长。 田种首 名叫吴来？ 里长 是叫吴来、 田种首 你那个在呈报邑府的《里政年报》书简中写道“廉洁勤政、爱民如子、事绩卓著”的里长可是你？ 里长 是。——不是，小人有罪。 田种首 哼！好一个“廉洁勤政、爱民如子、吏绩卓著”呐！吴来，我来问你：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可是“廉洁勤政”？ 里长 是……不是。 田种首 可是“爱民如子”？ 里长 是……不是，小人有罪、有罪！ 田种首 可是“吏绩卓著”？ 里长 老爷饶命啊！ 田种首 （唱） 手指恶吏怒气冲， 胡作非为败政风。 说什么廉洁又勤政， 众农人 （唱） 吃拿掐要乱胡行！ 田种首 （唱） 说什么爱民如爱子， 众农人 （唱） 打骂欺压老百姓！ 田种首 （唱） 说什么吏绩很卓著， 众农人 （唱） 欺上瞒下报谎情！ 田种首 （唱） 实干惠民你不干， 谎言胡为你偏行。 泱泱大齐要大治， 要尔恶吏有何用！ 众农人 （唱） 要尔恶吏有何用！ 里长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田种首 差役们，与我拿下，押进大牢！ 书童 还不动手？ 差役 是！（绑里长）老——家伙，对不住了啊。 夷迪 谢大老爷为乡里除了一害！ 众农人 谢老爷为民除害！ 田种首 不敢不敢，愧煞本官了。都是本官失察，方有恶人当道。本官在此给大家赔礼了。（对书童）书童，拿些钱币给老人，算是秧苗补偿吧。书童 是。（递刀币）大爷，给你的秧苗补偿。 老者 （接刀币）哎。 众农人 （看，念）“节墨之法化”！ 书童 这是即墨邑遵照齐王圣旨刚铸的。我们齐国即墨自己的钱币！ 田种首 乡亲们，地方不能无主宰，你们看看，有没有能为你们办事的人，咱另举一位里长？ 众人 有—— 田种首 在哪里？ 众人 夷迪！ 农人 夷迪带着俺们开荒种地，扩大桑梓。 农人 夷迪领着俺们酿制醪酒，串乡赶集。 农人 夷迪带着俺们晒盐缫丝，织布做衣。 老者 夷迪好啊，主持公道、见义勇为、勤快仗义！ 田种首 那我可就任命了啊：夷迪听令—— 夷迪 夷迪在。 田种首 本官任命你为山洼里里长。自即日起，为山洼百姓当差做事！ 夷迪 卑职遵命！ 众农人 大人英明！ 田种首 夷迪啊！ （唱） 里长微吏一小官， 肩头担子重如山。 民事件件无小事， 忠君爱民顺苍天。 垦荒辟土重农桑， 活络买卖增粮钱； 廉洁勤政心莫贪， 民众疾苦挂心间。 夷迪 卑职记下了。 田种首 那我就放心了。 （唱） 辞别乡亲把路赶， 青山之外有青山。（骑驴与书童下） 众农人 （拜送）老爷保重！ [田种首二人身影远远没入青山霞光中…… ——幕徐闭 第三场 闻变 时间 齐威王六年（公元前年） 地点 即墨邑府衙，田种首书房。 景物 摆满简书的书案，桌椅。 [幕启，田种首阅卷、批文。 田种首 （唱） 数天来巡乡里心潮难安， 强即墨兴大齐任重道远。 行新策即墨邑宏图初展， 树欲静风不止尚存弊端。 欲求进必须是革故鼎新， 盼朝廷立国策早行决断。 只可惜吾王他政事少管， 听任那牟大夫肆意弄权。 吾欲学管仲相上书进谏， 除权奸助新王仿效前贤。 [书童引阿父上。 书童 启禀老爷，东阿大夫父亲来即墨找你，说有要事相告。 田种首 哦，是叔父大人到了。侄儿拜见叔父大人。 阿父 快起来快起来。 田种首 书童，看茶。 书童 是。（下） 田种首 叔父远道而来，有何见教？ 阿父 （掏书简）你看—— 田种首 《东阿简书》？待我看来。 阿父 这是我找人偷偷抄制的。 书童 （端茶上）老爷，茶。 田种首 请叔父用茶。 书童 老太爷，请用茶。（献茶，复退下） 阿父 （饮茶）崂山绿茶，好茶！ 田种首 （看，念）“廉洁勤政、爱民如子、太平东阿，政和民安”！好啊，贤弟真乃治世能臣也！ 阿父 好什么好！全是谎话！那赵国趁田忌将军去北边抵御燕国的空档，又偷偷袭进了东阿好几个乡里了。 田种首 有这等事？ 阿父 老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呐。哪来的什么“太平东阿，政和民安”？、还“廉洁勤政”呢！他打着祭祀祖宗旗号跟你要的即墨醪酒、新铸的刀币，还有在民间征收的阿胶，全送给朝廷里的那个什么牟大夫啦！ 田种首 如此说来，贤弟的《东阿简书》说的是假的？ 阿父 可不。你说这要是叫上面查出来，这还了得！ 田种首 叔父应该阻止才是。 阿父 他能听他爹的又好了。那我还用来找你？他说啊，前途要紧，其他次之。他说清明节前是三年一度的“大夫进朝面君上书述职日”，他要进京去找他那个牟恩师，言好话，快升迁！你说就这样睁着眼说瞎话他能升迁？ 田种首 叔父不要着急，待我想法制止。书童！ 书童 （上）老爷，有何吩咐？ 田种首 （修简书）你速安排差役，骑快马，赶往边关，请我恩师田忌田大人火速派兵抵御赵军。 书童 遵命。（接简书，下） 田种首 叔父，待我明日赶赴京都临淄，上朝奏本，劝阻贤弟。 阿父 好好，这我就放心啦！ 田种首 叔父，且放宽心。后堂安歇去吧。书童！ 书童 （上）老爷。 田种首 请老太爷后堂安歇。 书童 老太爷请。（引下） 阿父 哎。（跟下）唉，就是不知道这犟种能不能好人言啊！ 田种首 叔父慢走。 （唱） 阅书简不由我怒发冲冠， 奏本章上书简岂可胡言。 报谎言必误国前车有鉴， 为吏者怎可以靠此升迁。 秉夜烛吾再次修改书简， 进忠言阻危行只待明天。 [田种首奋笔疾书…… [聚光灯映照田种首。 ——幕闭 第四场 阻简 时间 齐威王六年（公元前年）。 地点 临淄。卞辛府衙前。 景物 远处楼台重叠；近处狮门威严。匾额“牟府”。 门官 （上，念） 卞府一门官儿， 见钱就开眼儿。 上书不送礼儿， 给我滚一边儿。（白）某家，卞府门官是也。适逢新王当政，整日吃喝玩乐，六年不理朝政。凡上书言事者，全由牟大夫代理。哈哈，这可苦了我这门官呐，这每天啊，喝酒累的胃疼，收礼累的腿疼—— 淳于髡 （上）叫唤累的——嘴疼。 门官 哦，是你啊，淳于髡。 淳于髡 然也。 门官 阉人。 淳于髡 非也。某乃山人也。 门官 你来干啥？ 淳于髡 问某家？——遛狗。 门官 狗在何处？ 淳于髡 此乃鬼狗，一般凡人岂能看见。（指画）你看，穿黄袍，戴官帽，叫唤起来嗓子跑调——（学门官声）“有人没有，没人喝茶去喽” 门官 我把你这该死的阉人。（追打） 淳于髡 狗咬人也！（躲下） 门官 有人没有，没人喝——嗨，我这是……（下） [田种首、阿大夫分上。 阿大夫 田兄请了。 田种首 贤弟请了。贤弟，你可是来上书的？ 阿大夫 正是。一来拜见恩师，二来上书述职。田兄来此相比也为此事吧。 田种首 正是，也不完全是；一来上书进谏，二来阻止贤弟上书。 阿大夫 田兄要阻止我上书？ 田种首 正是。 阿大夫 兄台，此次三年一度的“大夫进朝上书述职日”，是我期盼已久的大 好晋升之机，你我岂能错过？ 田种首 晋升要光明正大走正道，不可弄虚作假报谎情。 阿大夫 但凡能成大器，不必拘泥小节。 田种首 谎言误国，岂是小节？前贤有言：宁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 阿大夫 我可不愿意年过八十才封侯。 田种首 可也不能封侯未成刀剑封喉。 阿大夫 你危言耸听！ 田种首 我忠言相告！ 阿大夫 我主意已定！ 田种首 你悬崖勒马！ 阿大夫 你—— 田种首 你—— 门官 (上）这嚷嚷什么啊？ 阿大夫 见过官长。 门官 哦，是阿大夫啊。失敬失敬。 阿大夫 （递简）这红绢包的是——（耳语）礼单。 门官 （看，轻念）醪酒、阿胶、刀币……喝，比上次多啊！ 阿大夫 这黄绢包的是《东阿简书》，呈送王上的。 门官 这个就不要了。你自己进去交给你恩师去吧。 阿大夫 谢官长！ （进府，下） 田种首 （喊）贤弟！ 门官 你是何人啊？ 田种首 见过官长。下官是即墨大夫田种首。 门官 你就是即墨大夫啊。 田种首 正是在下。 门官 你们那儿有即墨醪酒、新铸刀币？ 田种首 是的。 门官 拿来。 田种首 （递黄绢包简）烦劳官长。 门官 （念）《即墨简书》？（扔）某家不要这个，要——那个。 田种首 下官只有这个，没有那个。 门官 没有那个“红”的，这个“黄”的有个屁用！（扔） 田种首 你——？ 门官 （念）有人没人，没人喝茶了。（下） 田种首 这、这…… [幕急闭。 第五场 讽谏 时间 齐威王九年（公元前年）。 地点 临淄。王宫内外。 景物 近处，大殿、立柱、龙椅金碧辉煌；远处，透过纱幕，载歌载舞…… 卞辛 （内，念）啊呔！（上，念） 独揽朝政挥权杖， 九年一贯事君王 虞姬 （上，念） 九载还未临朝纲， 斗胆进宫见君王。 卞辛 参见王后娘娘。 虞姬 你是卞辛卞大夫吧。 卞辛 正是下官。 虞姬 这九年朝廷政务都是你为大王代理的？ 卞辛 回娘娘，全是下官代理。 虞姬 卞大人可是够辛苦的啦。 卞辛 效忠大王，理所应当。 虞姬 好一个“效忠大王”！卞大人。 卞辛 下官在。 虞姬 你把大王“效忠”成酒囊饭袋、花花公子了。 卞辛 这……王命难违啊！ 虞姬 呔！（唱） 说什么效忠主王命难违， 为臣者应保主步入正规。 我今日见大王理论是非， 卞辛 （唱） 急上前挡尊驾娘娘请回。 虞姬 （唱） 你竟敢挡王驾该当何罪！ 卞辛 （唱） 奉君命尽臣职王命难违！ 虞姬 （唱） 见不到君王面誓死不归！ 淳于髡 （上，唱） 乘好风凭借力可上翠微。 卞辛 娘娘止步、娘娘止步啊！ 虞姬 闪开、闪开，快快闪开！ 淳于髡 娘娘慢来，娘娘慢来！ 虞姬 这不是齐国的招门女婿、淳于先生吗？ 淳于髡 参见娘娘，正是山人。 虞姬 快快给我把卞辛拦住，哀家要进宫见驾。 淳于髡 啊是。 卞辛 王命难违，不可进宫。 淳于髡 啊是。 虞姬 你——这个“啊是”，那个“啊是”，到底谁是？都传言你淳于髡足智多谋、能言善辩，原来也是徒有虚名啊！ 淳于髡 娘娘息怒。听我山人慢慢道来、慢慢道来。 虞姬 哼！ 淳于髡 卞大人，大王曾经有旨：谈奏政事，不准见驾。是吧。 卞辛 正是。 淳于髡 娘娘，大王圣旨，可不能违啊。 虞姬 你—— 卞辛 娘娘，听淳于先生的吧。 淳于髡 娘娘，咱遵守王命，不报政事。 虞姬 不报政事？ 淳于髡 咱讲——故——事。 虞姬 讲故事？ 淳于髡 讲故事。逗大王——开心？ 虞姬 你是说——（领悟） 淳于髡 卞大人，逗大王开心，算不算“违抗王命”啊？ 卞辛 这…… 虞姬 还不快快通报！ 卞辛 这……是。 [齐威王纱幕剪影。齐威王内：啊——哈！ 齐威王 （内念） 卞九年一醉入梦乡 卞辛 启禀大王，王后娘娘、淳于髡先生要见大王——讲故事。 齐威王 啊？——哈哈！ （内唱） 一朝龙腾云霄上。 （白）休要扶我！（侍从退） 齐威王 （着便装，舞醉剑，上唱） 笑看九州风雷起， 众人 拜见大王。 齐威王 （摆手示意，众平身，唱） 谁与大齐论短长。（剑罢醉卧龙椅） 卞辛 大王醒醒，大王醒醒…… 齐威王 爱卿，言何政事？（举剑） 卞辛 不言政事，不言政事。 齐威王 不言政事？ 卞辛 不言政事。 齐威王 哦……（扔剑，卧椅）那—— 淳于髡 启禀大王，王后娘娘念大王日夜操劳，特命小的精心准备了一则醒酒故事，逗大王开心。 齐威王 你说什么？皇后娘娘？她在哪？ 虞姬 臣妾拜见大王。大王万福！ 齐威王 快起，看座。 虞姬 谢坐。 齐威王 嗨？你不是淳于——先生？ 淳于髡 正是山人。 齐威王 齐国招门女婿？ 淳于髡 正是山人。 齐威王 你就不怕寡人刑法于你了？ 淳于髡 大王乃万民之父，岂有孩儿怕父亲的道理？ 齐威王 说得好。 淳于髡 谢大王夸奖。 齐威王 你刚才说什么？醒酒故事，逗我开心？ 淳于髡 是啊，大王。山人这故事啊，醒长醉之酒，开云龙之心！ 齐威王 怎么讲？ 淳于髡 醒长醉之酒，开云龙之心！ 齐威王 果然如此？ 淳于髡 绝无虚言。 齐威王 坐起）你——慢慢道来。 淳于髡 山人遵旨。 虞姬 淳于先生，你可要讲好啊。 淳于髡 娘娘，请放宽心。 卞辛 （旁白）看他狗肚子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淳于髡 大王，山人日前登临泰山，行之天街大殿，正值天将拂晓，眼前云雾弥漫，云海朝霞初露，山人抬头观望，忽见大殿中有一只大鸟盘桓其中…… 齐威王 哦？ 淳于髡 只见那大鸟身高赢丈，翼展遮殿，匍匐欲睡，昏昏似醒，进入梦境…… 齐威王 怎么，这大鸟进入梦境？ 淳于髡 进入梦境，九年未动。 齐威王 哦？九年未动？ 卞辛 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虞姬 此鸟非同一般。 齐威王 淳于先生，此鸟——？ 淳于髡 回大王，此鸟乃神鸟也。 齐威王 神鸟？ 淳于髡 神鸟。 齐威王 一梦九年？ 淳于髡 不鸣不飞，一梦九年。 卞辛 一派胡言！ 虞姬 此鸟不凡。 齐威王 此鸟九年不鸣？ 淳于髡 九年不鸣。 齐威王 九年不飞？ 淳于髡 九年不飞。 齐威王 啊哈！九年不鸣，一鸣惊人。 淳于髡 九年不飞？ 齐威王 一飞冲天！ 淳于髡 大王，恭喜大王！ 齐威王 哦？ 淳于髡 大王开心，社稷幸甚！ 虞姬 大王开心，社稷幸甚！ 齐威王 淳于髡。 淳于髡 山人在。 齐威王 难得你对寡人良苦用心。寡人要封你为上卿大夫，朝中为官，在孤身旁，若有故事，随时可讲，你看如何？ 淳于髡 哎哟大王，山人乃一介山野匹夫，生性闲散，不适为官。大王若是真想听我讲故事，倒不如放我入民间，岂不是可以收罗更多的——故事？ 齐威王 既然如此，寡人赐你孤亲书手谕一扎，金牌一面，你可以随时出入宫廷，随时来见孤家。 淳于髡 谢大王。 齐威王 卞大夫。 卞辛 臣在。 齐威王 传孤旨意：寡人要亲临朝廷，决断朝纲。重阳节日，首聚听政；天下各邑大夫，七十二县令长，集中朝廷。有功者赏，有过施刑。 卞辛 臣遵旨。 虞姬 大王英明 淳于髡 大王英明！ 齐威王 （唱） 九年一醉梦已醒， 一鸣惊人冲天行。 泱泱华夏看大齐， 指日可待霸业兴。 众人 大王英明！ ——幕闭 第六场 囚禁 时间 齐威王九年（公元前年）。秋夜。 地点 临淄。稷下学宫。 景物 学宫室内。室内，案几椅凳；窗外，楼影嵯峨，星月当空。 [田种首在室内奋笔疾书。暗处，门官守护，宫人列戈当值剪影。巡宫宫人敲梆吆喝过场。 宫人 （喊）住在稷下学宫的众位大夫听令：明日重阳，临朝面圣；有功者奖，有过者刑。（见门官）长官安好。 门官 可有情况？ 宫人 平安无事。 门官 无事就好。巡视去吧。 宫人 是，长官。（喊）众大夫听令：明日重阳，临朝面圣；有功者奖，有过者刑。（下） 田种首 （唱） 梆子响秋声紧星月临窗， 困斗室难出户心寒身凉。 实指望事明主锦程有望， 谁料想犯小人夙愿难偿。 数日未见书童去往何方？（欲喝水，杯空） 口饥渴腹饥饿满怀惆怅。 [阿大夫上。 门官 见过阿大夫。 阿大夫 自己人不必多礼。 门官 阿大夫，某家提前为您道喜了。 阿大夫 哎，这还没面君呢，道的何喜，。 门官 有卞大人给您美言，明天加爵封侯，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嘛。 阿大夫 那就借您吉言了啊。 门官 到那时候，可别忘了提携提携本官啊？ 阿大夫 自己人，好说、好说。（递刀币） 门官 这“红”礼单您已经都给了，怎么又—— 阿大夫 自己人，小意思。不必见外。 门官 那某家可就笑纳了？阿大夫 （指室内）我那——仁兄他——？ 门官 还在写呢。 阿大夫 哎，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待我进去看看。 门官 别忘了，卞大人在设宴等着您呢。（暗下） 阿大夫 忘不了的。（进屋）见过田兄。田兄可好？ 田种首 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啊。你应该去恩师那里喝酒吃饭，到我这阶下囚处有何贵干？ 阿大夫 田兄哪里话，有道是兄弟情同手足，您遇坎坷，我岂能作壁上观？（见几案书简）哦，写好了啊，这就对了。（细阅）哎，田兄，你这就不对了。 田种首 有何不对？ 阿大夫 卞大夫命你删的地方，诸如“谎报邑情，贻误军机，行贿受贿，欺上瞒下”等等，你不但没删，还加上“关押大夫，囚禁官员”，你这…… 怎么可以呢？ 田种首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阿大夫 对……不对，我——是说，你这些文字，说的呃——不是时候！ 田种首 上朝面君，实话实说，正当时也！ 阿大夫 书简不改，莫说面君，就连本室门槛也休想迈的出去！你想想，你这三年来已连上三简，哪一简过得了卞大人这一关？ 田种首、 这次大王亲临朝纲，我欲面圣见青天？ 阿大夫 朝廷九重天，步步往上攀。书简若不改，难迈出门槛。仁兄呐！ （唱） 人过矮檐先低头， 水到山前须转弯。 小腿岂可拧大腿。 一意孤行要难看。 田种首 （唱） 身正不怕影子偏， 阴沟岂能把船翻。 锤小何惧石头大， 男儿宁折腰不弯。 阿大夫 （唱） 莫死心眼不转弯， 不就删改几句言。 田种首 （唱） 谎言恶行误国事， 岂可当作儿戏看。 阿大夫 （唱） 好心不一定有好报， 谁会与你辨别忠奸。 田种首 （唱） 忠心报国为社稷， 一片丹心天可鉴！ 阿大夫 （唱） 丹不丹心无人晓， 卞辛就是你的天。 田种首 （唱） 一只黑手难遮天， 决不折腰从权奸！ 阿大夫 （唱） 你是不见死尸不落泪， 枉费兄弟我好心一片。 田种首 （唱） 你助纣为虐狼狈为奸， 我断袍与你情绝义断。（撕袍） 阿大夫 （气极）你……等着死吧！（出门）简直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门官 （暗上）阿大夫，田种首的书童领着妻子姜女要来探视丈夫，被我挡在学宫门外。 阿大夫 任何人不得进见！ [书童提竹篮引姜女上。 书童 大人，我们是来劝他——（指室内）改邪归正的。 阿大夫 哦？ 姜女 阿大人不会希望你的田兄越走越远吧？ 阿大夫 哦，大姐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姜女 囚徒夫人，不敢领受。阿大人，罪妇去劝劝夫君，忠于朝廷，可是使得？ 阿大夫 嗯，好，是该好好劝劝了。 姜女 是不是安排人员在这里监听？ 阿大夫 呃……不必，不必。 姜女 那要不要人检查检查竹篮汤罐？ 阿大夫 里面何物？ 书童 一罐汤水。 阿大夫 哦。那就算了。 姜女 那我可就进去了。 阿大夫 请便。 姜女 书童， 书童 小人在。 姜女 带路。 书童 是。（引进室内） 门官 阿大夫，您的恩师卞大夫还等着您赴宴呢。 阿大夫 我正要见恩师呢。（下，门官跟下） 书童 老爷！ 田种首 啊，书童啊。你这是从何而来？ 书童 老爷，我办大事去了。您看，谁来了？ 姜女 夫君！ 田种首 啊，夫人，你是怎么来到这里？ 姜女 全是书童安排。 书童 老爷，我想这次进京都，必有难测风云，便安排夫人、太夫人乘车随后跟来临淄，安排临近就宿，以防不测之时，也好有个照应。 田种首 （对书童）难得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心机。有劳你了！ 书童 这是应该的，老爷。 田种首 太夫人可安好？ 姜女 好着呢！只是夜晚不便行走，故而未来。 田种首 难为她老人家了。 书童 老爷、夫人。你们先说话，我在门外伺候。（放竹篮，出门） 姜女 夫君—— 田种首 娘子—— 姜女 你——受苦了！ 田种首 倒也无甚大苦，只是水米不济，身不由己而已。 姜女 我把这该死卞辛、阿大夫—— 田种首 嘘——小心隔墙有耳。 姜女 夫君， （唱） 斗室里见夫君形容憔悴， 不由我气难安心中流泪。 田种首 （唱） 劝夫人切莫要为夫伤悲， 田家人风雨里常来常回。 [门官暗上，偷听。书童暗上，咳嗽。门官暗下。书童窃笑。 姜女 （盛汤，喂汤） （唱） 端鸡汤喂夫君细细品味， 解饥渴壮躯体暖暖心肺。 田种首 （唱） 一碗汤喝下肚气壮神飞， 风雨里定心志视死如归。 姜女 （唱） 问夫君坐囚房可有追悔？ 田种首 （唱） 守初心履实行问心无愧。 姜女 （唱） 守初心履实行问心无愧， 姜女我敬夫君清茶一杯。（沏茶、献茶） 心绪正行为端前行勿回， 老天爷讲公道自有定规。 风雨中照顾好自己身体， 家中事莫挂怀尚有我辈。 田种首 （饮茶，唱） 一杯清茶香气飘如心扉， 谢夫人为丈夫饱受连累。 此一回事难料前途险危， 姜女 （唱） 伴夫君行大道生死相随。 田种首 娘子—— 姜女 夫君—— [聚光。 ——幕闭 第七场 问情 时间 齐威王九年（公元前年）。重阳，清晨。 地点 临淄。王宫内。 景物 王宫大殿内外。远处，晨光乍露，楼宇嵯峨。 幕启，田忌、卞辛分上；淳于髡随上。 田忌 （念）接旨见驾回朝堂。 卞辛 （念）袖里乾坤把朝纲。 淳于髡 （念）釜底加薪暗烧汤。 二位大人请了！ [三人互相作揖寒暄道“请了”.。 淳于髡 恭喜了，牟大人。您那个得意门生上朝面君头一名啊？ 卞辛 你是如何知道的？ 淳于髡 您别忘了，我可是有御赐的（示金牌）这个的。卞大人，您可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卞辛 哼！那是自然。 田忌 嗯——？ 淳于髡 哦，田大人。这强将——是您啊。不过，您那个门生，这回——可是——不怎么样啊。 田忌 你是说——? 淳于髡 即墨大夫。 田忌 哼！那可是百里挑一啊！ 淳于髡 是啊，这次上朝面君，名也不报，人也不见，可真是——百里挑一啊。 田忌 什么？（抓住淳于髡）你……说的可是当真？ 淳于髡 怎么田大人，这事儿，您还不知道？ 田忌 某家多年在外把守边关，昨日刚刚奉旨回朝。 淳于髡 那卞大人没告诉您？ 田忌 卞大人，他说的可是当真？ 卞辛 倒也不假。 田忌 田种首他今天既不报名，也不面君？ 卞辛 然也。 田忌 嗯——气煞我也！ 淳于髡 田大人莫要生气，莫要生气。您是大将风度，胸有城府。您还不知道自己的门徒？这个即墨大夫呀，竟然不知天高地厚，三上书简，诬告卞大人、阿大夫“行贿受贿，欺上瞒下、谎报邑情、羁押命官”……田忌 哇呀呀…… 淳于髡 田大人您切莫生气切莫生气，您大家风度，胸有城府、胸有城府啊。田忌 嗯…… 淳于髡 二位大人，依山人只见，似这等欺上瞒下、贪赃枉法、不忠不义之徒，就应该押上朝堂，交与王上，审判定罪，油锅烹炸！（对田忌）田大人（使眼色）您——说呢？ 田 呃——（悟）该，应该。 淳于髡 卞大人，您说呢？ 卞辛 呃——（无奈）该，应该。 淳于髡 二位大人，该上朝了。 田忌 卞大人，请。（下） 卞辛 田大人，请。（下） 淳于髡 哈哈好戏喽。（下） ——幕闭 第八场 壮行 时间 齐威王九年（公元前年）。重阳，上午。 地点 临淄。稷下学宫门外街道。 景物 长街、古道、屋宇、枯树。 [幕启，宫人内喊：带人犯—— 田种首 （内唱） 吼声厉秋风紧云遮东天， [持戈宫人押田种首上，门官跟上。 （上唱） 披枷锁过长街一步三叹。 [宫人持戈吼：快走！ 田种首 （接唱） 稷下学宫原是求学堂殿， 现成了忠言人的鬼门关。 可恨那贼狗官耍权弄奸， 我空有报国志难见青天。 [宫人持戈吼：快走！ 田种首 （接唱） 蒙冤屈拖锁链趋步向前…… [书童、姜女提竹篮、扶田母上。 田母 （唱） 来了我年迈人步履蹒跚。 （喊）我儿在哪里，我儿在哪里？ 田种首 娘！ 田母 儿子！ 田种首母亲—— （相拥） 田母儿子—— 田母 （唱） 一见我儿长街行， 不由老泪流纵横。 田种首 （唱） 母亲莫要泪水倾， 哭坏身子儿心痛。 门官 哎哎，哭丧什么哭丧什么啊！这还没死呢。 书童 官长，母子相会，您就让她老人家劝劝儿子吧。 门官 劝什么劝，晚了！牟大人有令，将人犯押往朝廷，午时三刻，油锅烹。 书童 那您就抬抬贵手，让母子说几句吧。（递刀币）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门官 那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书童 太夫人，这时候不早了 田母 儿子，我来问你：你此番进京，可曾说过昧心话、做过昧心事？ 田种首 母亲，孩儿一如既往，牢记母亲教诲，不改初心，不昧良心！ 田母 既然如此，你速上朝面君，实话实说，直言禀陈！想那大齐先王，乃霸主之尊，新主威王，也不会是昏君。 田种首 母亲且放宽心，霸主之邦，必有明君。 田母 说得好！拿酒来！ [书童倒酒，姜女递酒，田母接杯。 田母 这是咱家自己酿造的节墨醪酒，平时怕耽误你的公务，总是劝你少喝为佳。今天你要上朝面君，为娘我为你壮行，让你喝个痛快！换大碗！ [书童倒黑陶大碗酒，姜女递酒，田母接碗。 田母 （举碗过顶）英雄上路壮胆行，千言万语在酒中！ 田种首 谢娘亲！ （饮酒） 田母 再喝一碗！ 田种首 ……（饮酒） 田母 再喝一碗！ 田种首 （饮酒）娘！ （唱） 三碗醪酒泛醇香， 双膝跪地谢亲娘。 田母 （唱） 男儿站直挺胸膛， 坚守初心莫彷徨。 田种首 （唱） 下海敢斗水底蛟， 上山岂怕凶豺狼。 只要得见九重天， 死于朝堂也无妨！ 田母 （唱） 黑夜过后是天亮， 云雾散去见阳光。 为娘回家将儿等， 盼望我儿早还乡。 门官 时辰到了，走了走了！ 田种首 （唱） 辞别娘亲把路上—— 田母 （唱） 前程眼见出太阳。 田种首母亲—— 田母（依依不舍）儿子——、 姜女夫君—— 门官 走！ [田种首与门官、宫人下。 田母儿子—— 姜女夫君—— 田母儿子 （同唱）眼见得身隐霞光 姜女夫君 不知道是暮色还是朝阳。 书童 太夫人、夫人，请回吧。 [书童、姜女扶田母蹒跚而退…… ——幕徐闭 第九场 烹阿 时间 齐威王九年（公元前年）。重阳，午时。 地点 临淄，王宫内外。 景物 近处，大殿、立柱、龙椅金碧辉煌；远处，透过纱幕，硕大青铜鼎剪影…… [依次上场：田忌、卞辛；众官员；阿大夫。众列队站班。[众仪仗宫人上，列班。齐威王上。 齐威王 （念）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便罢，一飞冲天！（就位） 众人 拜见大王！（礼拜） 齐威王 众卿平身。 众人 吾王万岁万万岁！（礼毕） 齐威王 众位爱卿，可知今日朝会所为何事？ 众人 恭听大王教诲。 齐威王 孤王久不临朝，朝政荒疏，积弊甚多。从今天起，本王要亲临朝政，决断乾纲，强我大齐，兴我霸业！ 众人 大王英明！ 齐威王 欲兴先王霸业，必效先王法度，启用贤才，倡廉惩贪，整肃吏治，讲真干实，赏罚分明，励精图治！ 众人 大王英明！ 田忌 王所言极是。要兴大齐，必得倡廉惩贪、赏罚分明！ 齐威王 孤王已命人设下铜鼎沸油，封侯旨谕，欲行赏罚示范，以儆效尤。众卿，该从何人下手啊？ 卞辛 启禀大王，东阿邑阿大夫廉洁勤政，爱民如子，政绩卓著，当赏。 齐威王 哦？此人可在， 阿大夫 小臣参拜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威王 起来说话。 阿大夫 谢大王。 齐威王 你有何政绩？ 阿大夫 呃——秉大王，小人廉洁勤政，爱民如子。 齐威王 孤来问你：你所辖之邑，人几户，田几亩，丁几个，桑几株？ 阿大夫 呃——大王，这些鸡毛蒜皮之事，臣的属下就干了。 齐威王 哦？ 田忌 呔！这算勤的哪门子政噢！ 齐威王 东阿大夫。 阿大夫 臣在。 齐威王 你且一旁退下。 阿大夫 臣遵旨。 齐威王 卞大夫。 卞辛 大王。 齐威王 今天要治的是哪一位啊？ 卞辛 即墨大夫田种首。 齐威王 哦？（对田忌）丞相。 田忌 大王。 齐威王 这即墨大夫不是你的得意门生吗？ 田忌 是。然老臣身在边关，无暇教诲。这些时日，有卞大人代为管教了。 齐威王 哦？人在哪里，带来孤看。 卞辛 在午朝门外。 齐威王 传他觐见。 卞辛 遵旨。 [出门，挥手带人。宫人押田种首上。 卞辛 田种首，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田种首 本官跪天跪地跪王上，跪祖跪母跪师长，不跪小人。 [田忌随后跟出。 田种首 （跪）门生拜见恩师。 田忌 免礼免礼。（扶起） 卞辛 见了王上，当讲的讲，不当讲的不要乱讲。 田忌 见了王上想讲什么就讲，有为师我呢。 田种首 谨遵师命。 [三人进。田种首跪。 田种首 臣即墨大夫田种首拜见王上。 齐威王 你就是即墨大夫？为何这般模样？ 田忌 这要问问牟大夫卞大人了？ 卞辛 大王，田种首贪赃枉法，作恶多端，诬陷朝廷命官，按律应施烹刑，故而施以刑具。 齐威王 是孤的旨意吗？ 卞辛 这…… 田忌 你这是欺君罔上，罪在不赦！还不把刑具撤了？ 卞辛 撤刑具。（宫人撤刑具） 齐威王 田种首，起来说话。 田种首 谢王上！ 齐威王 田种首，我来问你：你所辖之邑，人几户，田几亩，丁几个，桑几株？ 田种首 回王上，即墨邑所辖一万三千零九户，整丁三千三百四十七名，九乡一百单八村，有粮田一万九千五百亩，植桑三万六千株，新辟荒地两千亩，新上醪酒坊三十六家，新开盐场一百六十顷。国库钱粮充裕，邑民安居乐业。 齐威王 好！果然是能臣贤才也！ 田忌 大王英明！ 众人 大王英明！ 齐威王 田种首，孤派专员暗访各邑，回书言道你两袖清风，廉洁勤政，三年遍巡乡村，锐意革故鼎新，疆域辟，民人给，仓廪实，钱财足，如此佳绩。为何不见你的上书呢？ 田种首 臣曾经三番上书，然多是据实陈情，揭露弊端。 齐威王 哦？（问卞辛）卞大夫，可有此事？ 卞辛 这个……老臣也记不清了。 齐威王 可你上书举荐你门生“廉洁勤政、爱民如子、政绩卓著”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噢？ 卞辛 这……唉，老臣——老了。 齐威王 既然如此，卞大夫就回家歇着去吧。 卞辛 这……臣——遵旨！ 田忌 你早歇着了。 [淳于髡与二个人持书简上。 淳于髡 奉王命巧运机关，赚书简铁证如山。大王请看，这是牟大人书房里的书简。（递）这黄包绢的，是即墨大夫的书简；这红的——（附耳） 是阿大夫的——“礼单”。 齐威王 待孤看来。（阅，放下）啊——哈！ （唱） 朝堂之上动龙颜， 红黄书简辩忠奸。 宫人来——（众宫人应：在！） 速速烧沸油锅来，（众宫人应：是！下） 赏罚分明正刑典！ 众人 大王英明！ [纱幕后，火旺鼎沸。 齐威王 田种首： 田种首 臣在！ 齐威王 你忠君爱民，劳苦功高，却不似他人有人在孤耳边说好话。而他人弄虚作假，沽名钓誉，却有人在孤的耳边说好话。 田种首 秉王上，臣以为，忠君爱民，讲真干实，是做臣子的本分。实干兴邦，谎言误国啊！ 齐威王 好一个实干兴邦，谎言误国啊！众爱卿，此言应成为你们的座右铭！ 众人 臣等遵旨！ 齐威王 （唱） 忠君王爱黎民讲真干实， 倡廉勤行正道兴我大齐。 效忠良要学习即墨大夫。 田种首 谢王上恩典！ 众人 遵旨。 田种首 （唱） 逢乱世遇明君应当效力， 讲真话做事实廉勤律己； 辟疆域重农桑为民谋利， 谏忠言献良策效忠明主。 齐威王 好！田种首听封！ 田种首 臣在。 齐威王 （唱） 孤封你万户侯即墨大夫！ 田种首 谢王上！ （唱） 为社稷臣定然肝脑涂地！ 齐威王 （唱） 众爱卿效典范齐心努力， 众人 （唱） 忠君王爱黎民讲真干实。 齐威王 （唱） 说假话长贪腐误国害民， 从此后见此风严加惩处。 众人 大王英明！ 齐威王 武士们—— 众宫人 在！ 齐威王 将阿大夫下锅油烹，明正典刑！ 众宫人 是！ [众宫人抬阿大夫下。 众人 大王英明！（跪拜） [纱幕后火旺鼎沸。 [暗转。 ——幕闭 尾声 时间 齐威王十年（公元前年）。重阳。 地点 即墨邑。古城门外。 景物 门楼庄重肃穆；门前红枫似火；上空彩霞满天。 [幕启，人们身着节日盛装，载歌载舞，度佳节，庆丰年。 （伴唱） 转眼三载又重阳， 即墨大夫上朝堂。 百姓佳节庆丰年， 颂歌一曲万代扬。 [伴唱声中，夷迪率众农人献“忠君爱民”匾。 [伴唱声中，田母、姜女、阿父接匾。 [伴唱声中，众造型。 ——幕徐闭 剧终 编剧董安荣牟宝山 -6-10初稿 -6-14二稿于槐荫堂 秋编发 槐荫堂主董安荣，青岛即墨人。中共党员。省作协、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中国诗词学会会员。著书11本、余万字，获奖46项。 扫一扫下载订阅号助手，用手机发文章赞赏
